看著興奮的梁易天，方石卻只是不置可否的一笑，這一笑卻笑得梁易天心裏七上八下的。

“方長老，莫非我說錯了麽？”

方石笑著點頭：“倒是沒錯，只是你忘記了前面我說的兩個因素了？還是你也跟其他人一樣，想要故意忘記那兩個因素？”

梁易天臉上的表情很精彩，也不知道該惱還是該愧，糾結著擺了半天，最後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苦笑。

“在下愚魯，還請方長老指點。”

“你哪裏是愚魯，你只不過是不肯正視罷了，自古艱難唯見己，誰看見自己身上的毛病都會生出諱病忌醫的心思，唯有大勇氣的人才能正視。”

梁易天聽罷一咬牙，肅容正色道：“方長老說得對，再不正視，我等離滅頂不遠了。”

“還不錯，能有奮起自救的勇氣。剛才你說的也不算錯，不過三個因素只得其一而治，顯然不能真正的扭轉局面，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得以延緩一下局面，不過不爭取這個時間，也沒有辦法扭轉那兩個更困難的因素。”

梁易天聽得連連點頭：“方長老的意思是先治標，然後再治本？”

“這都是本，不過要講究策略，輕重緩急不同罷了，先從容易之處著手，然後再圖徹底扭轉之策，只不過，這根本之策恐怕不是你如意山莊一家就能成事的。”

梁易天臉上一暗，一想到香江風水師協會那一團糟的局面，還有香江玄門良莠不分正邪混雜的現狀，剛才的興奮頓時都被當頭一盆冰水給徹底的澆熄了。

“方長老說的對，只是這香江玄門的情況實在是太混亂了，想要統一認識共同扭轉不利的因果和人心，恐怕是千難萬難。”

方石呵呵一笑：“正是千難萬難，可是如此你就不掙紮了？”

方石的話將梁易天問住了，是啊，千難萬難難道就認命了？既然如此，自己還跑到這裏來幹什麽？

梁易天咬了咬牙道：“就算是千難萬難，在下也要試一試，不然心裏那能甘心，就算是解散了門派北上投靠，這心魔怕也是要就此種下，與其如此，在下寧願拼命去爭取，哪怕一個個的去說服他們，也要掙紮一番。”

“好！有志者事竟成，事實上根本就不需要達成什麽共識，只需要有一部分門派信任你，並能夠付諸行動，漸漸的在香江玄門中形成一種趨勢，自然會讓越來越多的人參與進來，等到大勢一成，成功可期。”

梁易天一想，可不就是這個道理麽，自己可以先爭取那些還願意變革掙紮的同道，然後自成一派勢力，只要自己等人的行動有所成效，自然能吸引更多人認同和支持，或許真有成功的可能，甚至還能就此形成一個新的玄門組織，取代從一開就先天不足的風水師協會的地位，成為香江玄門的代表。

方石看著梁易天臉上的神色變化，從憂慮變成堅毅，從堅毅生出希望，從希望生出野心，這就是一個從死到生，再物極必反的心路，他的未來竟然在這一瞬間就已經被方石看穿了，所謂的命相，大概就是如此吧。

梁易天有梟雄之姿，但是這人性格弱點也很明顯，怕是成功時必生橫禍，終究是個為他人做嫁衣的命。

方石暗暗一笑，微微的搖了搖頭，思索著要不要救他一命，只要方石現在讓他發下一個誓言，當他成功的時候，方石就可以利用這個誓言逼他功成身退救他一命，只是，好心未必能得好報，更何況，方石跟他沒什麽關系，犯得著為他煞費苦心麽。

梁易天想定，起身沖著方石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大禮，口中道：“多謝方長老費心指點，易天受益良多，若他日能有所成就，必是方長老之德，方長老大恩，將來必有以報。”

方石想了想道：“不必，我跟你說這些，是一個談好的交易而已，至於要什麽等我為你們如意山莊設計好了新的鎮山陣局之後再說，放心，不會讓你們砸鍋賣鐵的。”

“方長老大德，如意山莊上下感念。”

方石擺了擺手：“嗯，你先回去吧，等到我這邊安排好了，我會通知你，我需要更詳細的實地勘測數據。”

梁易天再次行禮，這才小意的告辭離開，急匆匆的趕回香江，想要按照方石的指點拉攏同志，欲圖自救不提。

這邊方石送走了梁易天，不由得有些躊躇，夏雨瑤見了，忍不住好奇地問道：“大叔，你這是又打算幹什麽？”

方石一怔，隨即笑道：“雨瑤，這是個大工程，你想啊，偌大的一個香江，想要更改整體風水氣運，其中人心和因果先不提，只說這個風水局的更置，就是個龐大的市場，以他們自己的能力，恐怕是不能勝任的，這其中就有了我們插手的機會，如意山莊只是第一單。”

夏雨瑤恍然：“原來大叔是想要發財啊！”

“嘿嘿，賺點老婆本嘛！”

“去，少胡說。”

夏雨瑤沒好氣的白了方石一眼，雖然盡力的忍住，嘴角還是不由自主的翹了起來。

“我說真的，不過，你男人的謀算可不止這麽淺。”

“嗯？你是誰男人啊？”

“呵呵……你不想知道這事的第二個好處麽？”

夏雨瑤無奈的嘆了口氣：“好吧，第二個好處是什麽呢？”

方石得意的笑了笑道：“第二個好處就是做實驗，我剛才跟梁易天所說的三要素，其實現在還僅僅停留在理論階段，如今香江這麽好的一個小白鼠放在眼前，豈能不好好的利用一番，這種機會可遇不可求啊！”

夏雨瑤一想，不由的抿嘴一笑，這方石也太壞了，不過從大方面來說，反正香江的風水氣運已經壞的不能再壞了，權當是死馬當作活馬醫，就算最後失敗了，也算是貢獻了最後的一分餘熱，若是成功了，那方石可就得了一份大功德，何樂而不為呢！

夏雨瑤睨了方石一眼，笑著問道：“還有麽？不會僅止於此吧？”

夏雨瑤其實只是想要擠兌一下方石，不想讓他如此得意，誰知道方石竟然點頭：“當然還有，這第三個目的就是送一個大好的機會給安全局。”

“大好的機會？”

“對啊，香江玄門之前一直是最不受控制的勢力，香江更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，甚至連世俗世界也是如此，如果我們這次借機讓香江玄門向內地玄門低頭，自動自覺的納入華夏玄門體系之內，安全局就可以利用玄門的力量，迅速的從外而內的掌控整個香江，這麽大的一份禮物，安全局自然也要出點血才行了。”

夏雨瑤楞怔的眨了眨眼：“這也行？”

“當然行！香江玄門想要提升自我實力，改變百年因果，只有加強跟內地玄門的交流，向內地玄門靠攏，如今華夏玄門變革加速，創新能力不是香江那些抱殘守缺的門派能比擬的，他們想要自救，必然就會重新進入華夏玄門體系，而玄門，是要用實力說話的。”

夏雨瑤點了點頭，感慨的看了方石一眼，忍著心裏的驕傲和喜意道：“這也是，還有麽？”

“還有一點附帶的效果，那就是轉移國內玄門的註意力，省得他們老是盯著我們青城山，我將註意力投向香江，他們必然會以為我們青城山想要將觸角伸向香江，到時候他們肯定不甘人後，呵呵……”

夏雨瑤徹底無語了，不服不行啊，幸好，這個是自己的男人。

方石想了想，這時事先不忙著告訴徐立權，反正這些家夥的耳目靈敏得很，等到他們主動求上門再說。

至於法通方丈那邊，方石也不打算現在就說，他帶著夏雨瑤先去了忻藍工作室，將重新設計如意山莊鎮山陣局的任務交代下來，讓劉忻藍根據梁易天提供的數據做好仿真圖的基礎圖面，方石是打定了註意不去香江的，其實他想去估計徐立權也不同意，夏雨瑤也不會同意，但是他會讓鵬城環境咨詢會派人前往香江。

再說回梁易天，他從七星學院離開，馬不停蹄的趕回香江，先回到如意山莊見了師父和師叔，將與方石的一番交談一五一十的告訴三位長輩，這三人也一樣被震撼了一番，但是經過一番謹慎的思索，他們也不得不承認方石的理論很可能是正確的。

而且這事也不用猜測，不久之後方石就會拿出新的鎮山陣局設置方案，如果這個方案有效，那麽至少說明方石言論中提及的三個因素的最後一個是正確的，那麽前兩個自然也就值得大家深思了。

梁易天這回是打定了主意，哪怕現在還沒有辦法證實方石所說的理論是否正確，他也決定先將這個理論擴散開來，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志同道合的門派，到時候如意山莊新的陣局一成，那麽事情就大有可為。

至於失敗，現在梁易天根本就不去想，正如他對師父所說，這就是一場賭博，而且是一場不得不賭的賭局，賭了，還有希望鹹魚翻生，不賭，那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如意山莊煙消雲散，既然如此，還有什麽好猶豫的呢。

幾天時間，香江玄門就已經刮起一股新風，梁易天不遺餘力的到處宣揚著方石的新理論，他堂而皇之的打著方石的旗號，雖然很多人對此不屑一顧，乃至抵觸謾罵，但是也有人被方石的名頭鎮住，認真的思考著這個理論的可能性，跟有些跟如意山莊一般已經面臨滅頂之災的門派，則義無反顧的加入了如意山莊打開的賭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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